“你这孩子,傻站在那干嘛,开门呐!”
见安逸凑在猫眼上看了眼就傻站着的童玫笑骂一句,起身作势就要开门。安逸眼疾手快抢先抓住了童玫的手,用唇语说道:“是余唱晚!”
童玫神情错愕,在安逸的示意下凑到猫眼前往外看。门外站着的是不是余唱晚她不知道,但确实是个姑娘,而且是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姑娘。
既然安逸说是余唱晚,那肯定就是余唱晚了。
童玫突然有些紧张,刚才一家三口都还在揣摩余唱晚是何居心,这还没揣摩出个名堂呢,人家居然就登门了。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望向安逸。
安逸一脸无辜,真不是我让她来的啊!
叮咚!
门外的余唱晚又摁了下门铃。
童玫终究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即便心中再不愿,还是伸手打开了门。
“您就是童教授吧?哎呀,安逸的同事说您看起来像是安逸的姐姐时我还不信,没想到您真这么年轻啊!”
门一打开,戴着鸭舌帽、黑色墨镜、口罩的余唱晚便上前拉起童玫的手说道:“下午我给安逸打电话时他说晚上来家里吃饭,我想着来巴州已经两天了都还没过来拜访您跟简所长,今天晚上正好有空就过来了,没打扰到您和简所长吧?”
话落,不等童玫搭话,转身从门外拎起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进了屋,看着不大但布置的特别温馨的屋子赞道:“还是这边家里温馨有人气儿,不像梅公馆那边,太空了。”
简家是新中式装修风格,而梅公馆却是工业风,一个主打温馨,一个主打炫酷。
“说句实话,那姑娘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那职业吧,总感觉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简大仁一手端着一个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刚一张口,就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女人。
“简所长您好,我是余唱晚。”余唱晚上前一步从简大仁手中接过菜碟放到餐桌上,然后伸出右手微笑道:“应该是您口中的‘那姑娘’。”
“啊?”
简大仁有些发懵,看了看安逸,又看了看童玫,待得两人点点头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围巾擦了擦手,然后和余唱晚握手:“你……你好,我是简大仁。”
“厨房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余唱晚摘下帽子、眼镜、口罩,一股脑全塞到了安逸的手里,作势就要往厨房去。
“没事没事,就剩一个菜出锅后就可以吃饭了。”童玫抢先一步将余唱晚拦下,同时示意安逸带她去洗漱台洗手。
安逸苦笑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找个地方放下后,拉着余唱晚去了洗漱间。
到了洗漱间,安逸将余唱晚摁在墙上,低声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五点多钟的时候余唱晚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当时他只说了一句晚上要去老简家就挂了,并没有言明简家位置在哪儿。没想到余唱晚不仅知道简家所在的小区,连楼栋房号都一清二楚。
“我不自己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带我来?”余唱晚微微噘着嘴。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安逸再次发问。
“有人告诉我的呗,难不成我还会占卜掐算不成?”余唱晚哼哼一声,说出原因。
原来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市公安局的人的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后约见在梅公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这个市公安局的人详细的询问了余唱晚的各方面信息,从籍贯到经历,询问内容极为详细,跟录口供的区别仅在于不是在询问室。
各方面信息都询问完了之后,那人自称是余唱晚的影迷,问能不能合个影。对此,余唱晚自是没有拒绝,合影之后,余唱晚还从那人口中问了一些安逸的信息,这其中就包括安逸和简大仁的关系,以及简家位置。
安逸听明白了,敢情是单位的同事在给余唱晚做背调时,反被余唱晚给套了一些信息。
“追星误事啊!”安逸心中叹息,那家伙遇着偶像,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出卖了同事的隐私。
余唱晚伸手在水池里沾了点水弹到发呆的安逸脸上,嘻嘻笑道:“你不是还有个大美女妹妹嘛,怎么没看到呀。”
想到简寒枝,安逸心中愈加烦躁,瞪了余唱晚一眼,道:“赶紧洗手吃饭,吃完饭赶紧走。”
“yes sir!”余唱晚举手敬了个礼,洗完手后抱着安逸的胳膊蹦蹦跳跳到餐桌,安逸几次想要挣开手都没能得逞,倒没想到这姑娘还有几分力气。
这顿饭吃的是尴尬无比,严格来说尴尬只是针对于安逸、简大仁、童玫三人,作为外人,而且又是第一次登门的余唱晚和尴尬完全绝缘,一会儿指着红烧肉说实在太好吃了,一会儿夹着颗空心菜梗说简直绝了,大快朵颐的吃相,完全不像是公众人物……
童玫夹了块排骨到余唱晚的碗里,说道:“小余啊,你和安逸的事,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啊。”
余唱晚扒了口饭含糊不清道:“他们早就过世了。”
“啊?”饭桌上的另外三人彼此对望,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事儿。尤其是安逸,他之前还纳闷,怎么在网上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关于余唱晚家人的信息,原来余唱晚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了。
“抱歉啊。”提及这事的童玫一脸歉意。
“没事儿。”余唱晚给桌上三人各盛了碗汤,说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出车祸去世了,那会儿也不懂事,对他们的记忆并不深刻。”
闻言,简大仁和童玫齐刷刷的看向安逸,这经历跟安逸倒是有些像,只不过安逸的父母是他刚上高中时出事的,而余唱晚还在上小学时父母就出事了。
“那这些年你……”童玫话说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过来的。
吃的差不多的余唱晚放下碗筷,微笑着说道:“我是燕京人嘛,父母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也留下了一套房子,我的生活费、学费都来自于那套房子的租金。生活和学习方面,都是小学班主任秦老师她在管。”
童玫点点头,这样说来,秦老师也算是余唱晚半个妈妈了,便问道:“那这事你和秦老师说过吗?”
余唱晚眼眸一颤,低头细声道:“备战高考那段时间秦老师查出了乳腺癌,为了不影响我高考,她一直拖着没有去做手术,因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在我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走了。”
余唱晚还说了些秦老师的情况,当年余唱晚还在上小学时,身为班主任的秦老师还很年轻,刚大学毕业没几年,尚为单身。但因为把小余唱晚接到家里照顾和教育的缘故,几次恋爱都没能修成正果,后来她索性也就不再恋爱了,直到去世,她都是孑然一身。
“秦老师是我辈之楷模!”同为教师的童玫感触良多,隔桌轻拍情绪低落的余唱晚的手。
不知怎的,见平常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余唱晚此刻情绪低落的模样,安逸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心疼,不由自主的抬手搭在余唱晚的肩上以作安慰。感受到安逸掌心的温热,一直压着情绪的余唱晚再也绷不住,斜趴在安逸的肩上低声啜泣,泪水很快将安逸的肩头打湿。
好一会儿,情绪稍微平复些的余唱晚抬起头,从纸盒中抽出一张纸,一边擦泪一边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
见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余唱晚起身将之前那大包小包全拎了过来,拿起两个袋子递给童玫,又拿起两个袋子递给简大仁,说道:“昨天上午我回汉阳剧组酒店收拾行李,顺带挑了些小玩意儿当作您二位的礼物,也不知道您二位喜不喜欢。”
安逸瞟了眼那四袋,童玫手里的是一条爱马仕条纹彩虹披肩和一整套雅诗兰黛白金蕴能黑钻系列护肤品,而简大仁手里的是一个飞利浦9000系列剃须刀和一个古驰压花手拿包。四件加起来接近四万,对于工薪阶层而言算是了不得的奢侈品,但对余唱晚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童玫将简大仁手里的两个袋子拿过来,一起递还给余唱晚。
这几样东西,以她大学教授的收入倒也还能消费得起,穿戴出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毕竟是跟余唱晚第一次见面,哪里肯收几万块的礼物?
“童教授,安逸是您和简所长半个儿子,那我也算是您二位半个儿媳妇了,儿媳妇孝敬公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余唱晚将袋子硬塞到童玫的手里,继续说道:“我亲生父母走的早,教我养我的秦老师在我大学时也因病去世,我想报答亲恩都来不及。您跟秦老师一样都是人民教师,我见到您就觉得特别亲切,您就让我代尽孝心可以吗?”
童玫和简大仁对视一眼,今儿个不是商量着怎么应付余唱晚的吗,咋现在变成儿媳妇特意登门孝敬公婆了?

